西田幾多郎紀念哲學館 (石川県 西田幾多郎記念哲学館)
Ishikawa NISHIDA KITARO Museum of Philosophy
北陸。石川縣 2002
「我認為一個人真正的幸福並不是待在光明中。
從遠處凝望光明,朝它奮力奔去,就在那拚命忘我的時間裡,人生才有真正的充實。
光與影,是我置身建築界四十幾年以來,從經驗中學習到的,屬於自己的人生哲學。」by安藤忠雄 (*註1)
您或許不認識西田幾多郎,但一定聽過京都賞櫻名所的哲學之道。西田幾多郎(1870~1945年),日本哲學家,京都帝國大學名譽教授,京都學派創始者,1940年日本文化勳章受賞,哲學著作《善之研究》被列為舊制高中必讀教材。西田幾多郎在客居京都的二十幾年間,經常沿著琵琶湖疏水道(即哲學之道)漫步,因此思考出有「西田哲學」盛名之哲學大道,甚至還因西田幾多郎之盛名,讓京都的哲學之道獲選為「日本之道百選」。
穿越時空的惺惺相惜
「西田幾多郎哲學紀念館」座落於西田幾多郎出生之故鄉—石川縣華北市宇野氣的山丘上,前可俯瞰寶達山及菩提寺峰、西可遠眺日本海。搭乘JR七尾線在接近宇野氣站之前,即可遠望一座長方形玻璃盒矗立山丘上,顯而易見的,那樣的比例非安藤建築莫屬。在紀念館入口處前庭,有一座西田幾多郎的書齋,該書齋取自室町時代禪僧寂室之詩:「風攪飛泉送冷聲,前峰月上竹窗明。老來殊覺山中好,死在嚴根骨也清。」而命名為「骨清窟」。骨清窟內部呈現出西田幾多郎書齋的復刻擺設,裡面還懸掛著一幅其三女繪製的書齋畫作,那風格,相當梵谷!
出生於江戶時期富豪人家的西田幾多郎,在年幼之際便面臨了家道中落、雙親過世,並一度與妻子離緣的多桀命運,直到40歲受聘於京都帝國大學任教;這種前半生與一帆風順無緣,卻在逆境中培養出堅強意志的頑強生命力,令我不禁聯想到同樣生在貿易商之家,自小過繼到外公家,原本的人生規劃是要繼承外公在港口的軍方買賣生意,卻因日本戰敗後家財盡失,從此與外婆相依為命住在陰暗潮溼長屋內的安藤忠雄,也是壯年時期才受聘前往東京(帝國)大學任教。或許,活在逆境中,讓西田幾多郎悟出了不凡的哲學大道理,也成了安藤忠雄在建築這條路披荊斬棘的原動力!不曉得安藤在接到西田幾多郎紀念館案的委任之際,是否有著一絲絲穿越時空的惺惺相惜。
享受被微風幸福輕撫臉頰的安藤式大階段
紀念館的建築包含了三個主要部分—依山坡走勢興建的階段庭園、五層樓高的玻璃帷幕大樓(包含底層圖書室、1樓Café、2~4樓的研修室及頂層的展望台),以及位於動線最末端的「空之庭」。
位於室外的「階段庭園」,由三座大階梯交錯結合而成,並在其間嵌入了八座大小不一的橢圓形植栽花壇,錯落分布於各角落,和庭園下方滿園的綠意競相呼應。而位於庭園左側,隱身於入口矮牆後方有一座長形步道緩坡,步行其上則可欣賞到不同角度的觀覽視野。
安藤先生一以貫之的力行將建築融入自然之中的語言,順應哲學館外部的丘陵地地形,安藤在此處設計了有如「大阪府立近飛鳥博物館」般的縮短版大階段,安藤祈望哲學館的造訪者都能站在大階段上,享受被風輕撫臉頰的幸福。只不過那座突出於近飛鳥博物館的高聳古墳印象,到了這兒卻彷彿經過哲學大師的思想洗禮般,變成了一座玻璃帷幕,清朗澄澈,相隔八年的兩案,一剛一柔。
躍動著生命力的光
進入館內,由受付處進入左側研修大樓,在黑暗中找到光線,並不自主的向前移動,位於軸線上一座倒置的圓錐體貫穿兩個樓層,圓錐體的頂部開了一座同心圓玻璃天窗,讓天光以雷霆萬鈞之勢狂灑而下,一路直達中央底層一座沒有特定目的的圓形空庭。哲學館除了三個展示西田幾多郎相關文物的展示室之外,平時也提供外來策展,駐立於一樓的圓形展覽室,環繞著圓錐牆體感受來自頂上天窗灑下的光,清水混凝土變得無比溫暖,且表情多變。
步入地下一樓,巨大的雙層倒置角錐構成謎樣複雜的空間—包含了連結1樓和地下樓的直通樓梯、內環通道,以及圓形展示室。圓錐量體側另有一道斜牆因上方的天光灑下而出現了最安藤的建築表情,這讓原本較為陰暗的地下樓層,因著這道光束而有了溫度。弧形牆後方是可容納三百零三席的哲學廳,被巧妙的隱身於階段庭園的下方。
由圓錐量體串成了地下底層、1樓、直至天頂的這處圓形空間,是我認為整棟建築物中至為精采之隅。尤其安藤讓天頂的那座圓形天窗,以傾斜的曲線演繹出一身不凡,加上天窗上安藤式比例的美麗分割,讓每道投射在清水混凝土牆上的光,都有了躍動的生命力。也透露出安藤想以這座圓形天窗所望出去的天空,與哲學館底端的「空之庭」那方以四角形圍蔽切出的藍天完美對照。安藤極度擅長創造的「沉澱」與「停留」空間,在這座哲學館中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心情淡定,不起波瀾。之於我而言,就有如太極拳那股以柔克剛的氣流,在此空間內美麗優雅流轉,看似輕柔,卻帶著強烈的幸福後座力。
回歸「思考」的人生哲學
暫別明暗光影變化劇烈的研修大樓底層,搭乘電梯直抵頂層展望台,電梯很巧妙的以圓柱形清水混凝土包覆斜置於樓地板三分之一處。當電梯門緩緩開啟的剎那,全景的視野在瞬間造成極大的反差,安藤忠雄希望參訪者到此感受西田幾多郎對夕陽崇拜敬畏的思想理論,向西側眺望那輪西沉至日本海的夕陽、雄大的河北瀉湖、石川縣的靈峰—白山連峰,全都被安藤以白砂青松的日本庭園「借景」手法完美呈現在此計畫中。
再回到哲學館的展示大樓,由一座玻璃長方盒的皮層包覆清水混凝土構成的主展示空間,看似平凡的量體卻因玻璃與清水混凝土交錯的虛實變化,讓緩坡長廊或懸掛平台、樓板與挑空之間交互運用,有了超乎想像的空間體驗,也實現了安藤冀望透過迷宮的空間,讓造訪者能夠回歸「思考」的人生大哲學。
如果說,安藤造訪多次的廊香教堂中,那色彩鮮豔的光線由四面八方迎面而來的印象,即便經過了半世紀的現在,仍舊挑動著安藤的神經;那麼,環繞在安藤忠雄西田幾多郎紀念館中黑白光影,不必璀璨豔麗,至今也仍然挑動著我的神經。我細細咀嚼著,把西田哲學安置在安藤哲學中,所釋放出那份感性與理性的迷人能量。在西田幾多郎哲學紀念館中,我也深切讀到了我最喜愛的「安藤哲學」—
「光與影,是我置身建築界四十年來,從經驗中學習到的,屬於自己的人生哲學。」
西田幾多郎哲學紀念館 NISHIDA KITARO Museum of Philosophy
地址:〒929-1126 石川県かほく市内日角井1番地
電話076-283-6600 / 傳真:076-283-6320
E-mail:nishida-museum@city.kahoku.ishikawa.jp
網址:www.nishidatetsugakukan.org
【利用資訊】
開館時間:09:00 am~17:30 pm
休館日:每周一(如遇國定假日則隔日休館)、年末及年始(12月29日至1月3日)
入館費:一般¥500,學生¥400,高中生¥200,國中生以下免費
【交通方式】
由JR「金澤駅」搭乘七尾線在「宇野気駅」下車(需時約27~30分鐘),步行約40分鐘可抵,或是搭計程車約5分鐘可抵。
【My way to here】 09:37出發10:07抵達,需時30分鐘,單程票價¥400
09:37金沢→JR七尾線.七尾行(7駅)→宇野気10:07
【作者貼心叮嚀】
1.建議在「宇野気駅」下車後直接搭乘計程車(車資單趟約¥1,100~1,600視車型而定)前往目的地,出JR車站即有計程車可搭,返程可請館方人員協助叫車(同「光之美術館」)。
2.作者造訪時恰巧搭到七尾市電氣化20周年紀念的外星人UFO電車,該市部分電車之電車門設計為「手動」開啟,上下電車時若發現車門未自動開啟,請記得手動按下車門旁開門鈕喔!
(*註1)出處:<建築家 安藤忠雄>(新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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